車上的東西他和陳然檢查了一遍，李卓風他們三個又檢查了一遍，告近甚至把所有儲存卡、硬盤的視頻資料都看過，但他們根本沒發現所謂的附靈物。

而且附靈物不是攝像機？

果東正思考，推車就又動了起來。

它動得很急促，像是在催促提醒果東什麽。

果東面對那樣的推車，整個人卻茫然。

他本能看向一旁的另一個“果東”，後者早就已經註意到這邊的情況，他一腳踩在那女鬼身上不許她爬起來，一邊也跟著思索小山神到底什麽意思？

兩只小兔子追著左勝峰打，都怪左勝峰果東才受傷它才壞掉！

左勝峰到處閃躲，但無論他怎麽躲都始終逃脫不了兩只兔子地攻擊，很快他就被堵在走廊的角落。

見情況逐漸不可控，直播根本沒辦法再繼續，左勝峰已放棄直播，他對破壞他深夜直播的果東眾人非常不滿，眼中都是赤裸的憤怒和殺意。

左勝峰直接放棄直播，他召喚控制一旁李涵等人直接化作焦人沖了過去，要幫忙壓制兔子。

同樣忙碌的還有李卓風、蘭昊逸和告近六人，他們兩兩打了起來，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，但面對這詭異的狀況他們不可能什麽都不做。

薛老爺子更是直接被多出來的那個自己嚇壞，整個人都哆嗦起來，像是隨時要咽過氣去。

相比起他，假的那個薛老爺子狀態就好多了。他眼中更多幾分狠絕，仿佛身體也要好得多，至少沒有像真的薛老爺子那般喘得不行。

兩人一躲一追，在客廳當中跑動。

相比起薛老爺子兩人，兩個陳然那邊打得更為激烈。

兩人眼中都滿是殺意，知道對方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存在，他們不再藏私傾盡所學全力攻擊，那陣仗讓屋內所有人都自覺避開。

果東正絞盡腦汁，他的腿就又被撞下。

果東看去，他苦笑，“你就沒有其它辦法可以告訴我？”

推車一動不動。

果東又要陷入思索之中，那推車猛的就搖晃起來，催促意味十足。

“來不及了？”果東猜測。

可這副本他們才進來兩天多，加上今天也才三天，不至於來不及。

推車停頓片刻，輕輕搖晃了下。

“和副本無關？”

推車又是剛剛的停頓加輕輕搖晃的動靜。

果東愈發迷茫，很急，和副本結束無關，可是又很急……

果東看向一旁，客廳中一片混亂。

最讓他在意的是陳然那邊，和真正的陳然不同，那個假的陳然也不知是被放大了情緒還是為何，他更接近於果東剛遇見時的那個陳然，他的攻勢非常犀利，甚至帶著幾分不管不顧的瘋狂。

哪怕刀子指到脖子前，哪怕這會拼得兩敗俱傷，只要能讓對方受傷，他也要往前沖去。

相比起他，真正的陳然就要正常多了。

大概是考慮到一旁還有一個紅衣女鬼、一個左勝峰以及這副本還沒能找到破解方法，他並不能徹底豁出去，這也讓他被假的陳然壓制，身上多出好幾道大傷口。

果東腿又被撞了下。

果東無奈，他收回看向陳然視線，推車搖晃的厲害。

絞盡腦汁的思索著，果東有本能地看向陳然那邊，他不希望陳然受傷，兩個都是，因為兩個陳然都不是鬼都是陳然——

果東猛然反應過來，他幾乎是立刻拔高聲音大喊道：“不能殺了他們！”

幾乎是他聲音響起的同時，一道槍響在屋內響起，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下，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人踉蹌著後退的聲音。

所有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，果東亦是如此，李卓風一槍打在了“李卓風”腹部，“李卓風”搖晃著往後倒去。

李卓風因為果東那一喊楞了下後，趕緊沖上前去踢掉“李卓風”手邊的槍，同時擡槍對準“李卓風”。

“別開槍，不能殺他們！”果東趕緊大吼制止。

李卓風遲疑著看向果東，不只是李卓風，整個客廳所有人都看了過來。

“這副本不是鏡子，而是鏡像。”果東趕緊解釋，“多出來的那個人不是被放大的情緒，而是我們，另一個我們。”

“什麽？”陳然退後兩步，和假的陳然暫時拉開距離。

果東深呼吸，同時努力組織語言，“我們現在就像和鏡子裏另一個我們處在了同一個空間，他們就是我們，如果他們死掉，我們也會死掉。”

眾人還是沒聽明白，特別是李卓風，他看了眼地上躺著的“李卓風”，他並沒因為打了自己一槍，所以自己身上就多出個槍眼來。

“每個人真正的模樣和旁人認知當中的自己都有不同，因為人本來就是覆雜的生物，這個副本裏多出來的那個自己，就像是鏡像中營造出來的那個不為人知的自己……”

看眾人臉上那疑惑的表情，果東就知道眾人肯定沒聽明白。

“白天的左勝峰，就像他在直播視頻中的他，是個有錢住得起百平豪宅的有才華的直播阿婆主。夜裏的左勝峰，是殺了父母、女朋友的他，他心中最深的惡。白天的左勝峰把所有那些不好的全部壓抑下，就變成了夜裏的左勝峰。”

這次，眾人聽懂幾分。

“你是說這個副本把我們分割成了兩個……”告近訝然。

他立刻回頭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個假的告近，那個告近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，兩只眼睛頻頻轉動，就好像在琢磨著隨時捅誰一刀。

他覺得自己聰明，可是事實上大部分時候都是果東想到關鍵點。他覺得自己能力不算差，可他距離陳然卻十萬八千裏。他覺得他比蘭昊逸不差，可蘭昊逸家產萬貫隨隨便便都能買到一堆他一輩子買不起的裝備。甚至比李卓風，他都沒李卓風的人緣……

告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，旋即越發明白果東的意思，他一見到這個假的告近就覺得不舒服，是因為假告近本來就是他所厭惡的那部分。

不只是對某一個人的惡，而是所有的惡。

告近臉色極其難看地看向其他人，李卓風和蘭昊逸臉色不比他好看，這讓他松了口氣。

旋即他又忍不住自我唾棄，到現在了他都還在攀比。

“人本來就是覆雜的生物，我就做不了人。”果東一臉認真，所以另一個他和他一模一樣，兔子也和兔子一樣，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樣。

告近和李卓風、蘭昊逸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眼中看見哭笑不得，果東這安慰他們都不知道算不算安慰。

但聽著果東這話，幾人卻覺得釋然，面前那個假的自己也不再那麽可惡討厭。

他們並不是聖人，心中總有這樣那樣的遺憾、嫉妒、不甘又或者慶幸、小得意，他們克制住了並且自我和解最終做出正確的選擇，這才是完整的他們，這才是他們。

“……你在胡說什麽？”一道蒼老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。

眾人都朝著那邊看去。

薛老爺子身旁，和他一模一樣的他躺在地上的血泊中，那人胸口的位置插著一把菜刀，臉上已經毫無血色。

“別開玩笑了……”薛老爺子身體顫抖得厲害。

他不想死，所以被攻擊的時候他拼了命的回擊，他努力地掙紮著活了下來，現在這些人卻告訴他他殺死了自己？

“別開玩笑了！”薛老爺子大吼。

聽著他氣急敗壞地吼叫，果東收回視線，他看向李卓風面前正大量失血的李卓風，“必須盡快出去。”

無論受了多重的傷，只要沒斷氣、只要能離開副本他們都能恢覆，但如果兩個李卓風其中一個死掉，那李卓風到底算不算活著就是個問題……

果東看向陳然。

弄明白怎麽回事，陳然勾起嘴角，眼底深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，他看向自己，“你腦子壞了嗎？”

陳然無法接受這個結果，因為是蘊含了心中所有惡意的他，所以就傷害果東？

想著果東手腕上的燒傷，陳然臉色愈發難看。

“陳然”擡眸，眼神冰冷，一如之前的沈默。

“看來你不光是腦子壞了，嘴巴也壞了。”陳然冷著臉嘲諷。

“陳然”依舊不語，只是皺著眉厭惡地看著自己。對於他自己這張嘴，就連他自己都深深不喜，所以假的他沈默。

“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……”陳然繼續嘲諷。

踩著紅衣女鬼的“假”果東眨巴眨巴眼睛，忍不住開口，“你平時在心裏罵自己的時候都這麽狠的嗎？而且知道是自己還打？”

陳然一噎，回頭看向果東。

真果東也眨巴眨巴眼睛，“你該不會有什麽奇怪的興趣愛好吧？”

看著陳然，兩個果東動作一致的微微歪頭試著幻想了一下那場景，旋即兩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。

他發現，搞不好陳然也挺好玩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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